“大理圣托里尼”爆红的背后：“穷”人的出走，在地的消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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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，有个号称“大理圣托里尼”的地方火了。

这个地方因为“出片”、“免门票”，从去年开始成功跻身#环洱海打卡地#的一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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宣传标签天花乱坠：#浪漫 #诗意 #神秘 #大理圣托里尼 #出片圣地

乍一看图片，我差点儿以为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圣托里尼。

然而，这却是一个“分析了100个欧洲群落之后人为打造出来的大理奇观”[1]。哦不，我可能格局小了！是“中国奇观”。

爱琴海上的“圣托里尼”岛©Pexels

洱海旁的度假村©网络

所以，为什么要在大理复制欧洲传统聚落？

理想邦的设计团队J STUDIO 捷仕建筑给到的理由是：

“有人说，生命最好的旅行，就是你在一个陌生的地方，发现一种久违的感动。为了这种久违的冲动，我们需要建造更多有趣的聚落。”（来源）

人有多大胆，就有多大产。

他们不仅在大理打造了一个跟圣托里尼神似的聚落，还打算把这种聚落插遍整个云南大地。

©J STUDIO 捷仕建筑

“理想邦”、“迷城”、“曼陀源”......

当我沉迷在这个团队的取名才艺中，忍不住要大呼“失敬”时，我突然意识到：

大理的“圣托里尼化”，这不就是妥妥的“旅游士绅化”吗？

2005年，楼下这位大哥向世界提出了（旅游士绅化（Tourism Gentrification）这一概念：

“......[某个]街区，因为休闲娱乐和旅游场地的激增，变成了富裕且排他的场域......” [2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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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游士绅化提出者

杜兰大学教授Kevin Fox Gotham ©Google

简单来说：开发商在不同的地方争先恐后地搭起店铺、商圈、景区，吸引你前去游玩消费，导致地价飙升，参观者的优越感被无限放大。

但，不仅如此。

如果我们仔细了解一下这概念里的“士绅化”三个字，就会发现有“大问题”。

士绅化 (Gentrification)，是英国学者Ruth Glass最先提出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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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uth Glass (1912-1990), 英国的社会学家和城市规划师，创立了伦敦大学学院（UCL）的城市研究中心, ©University of London

她用这个词来描述二战后伦敦重建时的人口变迁：

从天然聚集形成的街坊邻里 → 逐渐转变为了负担得起高昂房租的商户、投资者、新业主。[3]

这样的人口大换血，通常会造成本地的特征文化和集体记忆的消失☹️。

“旅行士绅化”也一样。

景区开发商们为了快速搞钱，往往会 copy & paste，基于大众对某种流行风格的追崇（如“精致高级感”的民国风，或“小资浪漫有情调”的地中海风）来打造旅游地产，吸引更多游客。

于是，从外面的样子、里面的装潢，到卖的东西、人们的穿着...... 几乎一个套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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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总结说，被士绅化的地点 =ABC [4]

ABC是什么？

A: Art Gallery 画廊

B: Boutique 时装/古着店

C: Café 咖啡馆

但是，不得不承认，许多被旅游士绅化后的地点，常常会成为我们目的地中的选择。

就像是品牌的忠实用户一般，大家热衷（或者说是习惯）前往这种风格熟悉的地方参观、打卡、吃饭、居住。它们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心照不宣的“旅游舒适圈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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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自小红🍠 截图的拼接

类似“大理圣托里尼”的帖子数不胜数

面对这场资本和消费在全球的狂欢，有人[5]根据不同的介入方式，把旅游士绅化分为：

    a.“强制士绅化”

    b.“无序士绅化”

    c.“有序士绅化”

注：这个分类是基于对一个乡村的案例研究，但可以推及其他旅游士绅化～

前两者，往往不顾当地情况和原住民的感受和生活，一味建设，甚至会包括大规模的（被迫）搬迁。当然，开发后赚的钱也往往不属于当地，取而代之的是外来资本的入驻和连锁品牌的出现。

酒店被外来资本垄断的西江千户苗寨景区

©新浪博客

没有威尼斯人居住的威尼斯

©CNN

而“有序士绅化”，画风不太一样，反倒充满人情味儿：通过旅游业的开发，带动当地GDP和就业。同时，尊重本土文化，赋能原住民，让他们在士绅化中占剧有利位置。

引入“旅游吸引物权”到产权分配的云南阿者科 

©公众号“阿者科”

发展基于社区式旅行的印尼Wae Rebo古村

©Google

汇总一下~~~👇（点击放大查看）

*以上案例对应某个类型≠此地只存在这一种的士绅化。许多情况是，多种士绅化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，但哪个的影响力更大就不一定了。

*制表思路credit to [5]

仔细看看，也不是所有的士绅化都那么糟糕。

毕竟，“士绅化”本身不是一个完全负面的词，而是在客观描述一个地方“致富”路上的人口变迁。

当原住民在这个过程中得到收益，不仅不用离开，还可以借势拓展营生手段、保护在地文化，化身为“绅士”本人，何乐而不为？

当然，这样少数的优秀结局离不开科学的管理和支持。如何协调各方关系？如何平衡保育和发展？如何让街区自我管理？这些问题都还在期待着更多的声音......

那么作为旅行者，面对士绅化，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呢？

想想看，士绅化带走了目的地原来的样子，那你就去找原来的样子，从当地的过去&留存的真实开始——

想要最快速地了解目的地的历史发展和文化？没有比城市规划展览馆更方便的去处了。

除了常见的全城微缩建筑模型，规划馆往往还会像导游一样详细地介绍城市的地标建筑和著名地点。运气好还能遇上系列讲座、工作坊、城市导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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©水印

芝加哥建筑中心·城市展览馆

©Chicago Architecture Center

吉隆坡城市展览馆（开放时间待定）

©Kuala Lumpur City Gallery

新加坡城市展览馆

©Urban Redevelopment Authority

©香港展城馆

《北京老城1949》青铜浮雕

©北京市规划展览馆

19年闭馆更新后还未重新开放

©外滩周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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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周周/月月见 

不是老年旅游团啊喂！

👉山原猫新知（北京）：超专业的讲解&精心设置的线路

👉噱 XUE（上海）：“假使侬想特阿拉一道去探索感受这个城市”

👉上海徒步光影（上海）：专注逛历史文化风貌区

👉BOOK導賞（广州）：不定期，但基本每月都有1～3次

👉城宝图（广州）：用有趣好玩的方式探索广州在地文化

👉GreenSolution绿案（昆明）：素食游，带你体验云南植物性饮食文化

**点击组织名，跳转公众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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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宝藏 Pop-up 

每个都不同寻常，能碰上就是缘份～

👉一览众山小（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深圳）：街道森友会 Jane's Walk

👉众志城市营造促进中心（北京）：中轴线探索 city walk 和同系列指南

👉三明治（上海）：555在地观察计划衍生的 555 Camp

👉Precious SH（上海）：「可持续」主题city walk，不定期推出

👉开FUN和朋友们（上海）：「食愈力」主题 city walk

👉食库游（上海）：先吃饱喝足，再开始快乐夜游

👉握手302（深圳）：城市走读导览（目前只对街区部分居民开放，但正努力做到无门槛报名）

**点击组织名字，跳转公众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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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其他 

深度旅游/游学 etc.

👉喜林苑LindenCentre（苏州、大理）：深度旅游&教育游学，近期活动

**点击组织名字，跳转公众号

 乡村深度游 

👉乐创益公平贸易之旅（全国）

👉乡兴社（全国）

👉我的古村落（湘西夯来村、皖西万涧村）

👉方志遗产研学（云南）

👉乡约乡见（贵州）

相关探讨

**点击组织名字，跳转公众号

还有人不知道我们的吗？独家DIY导航——带你前往全国22+城市的450+可持续去处，发现盲目士绅化之外的清流。

地球还在转，你我暂时还不能扭转“无序士绅化”的浪潮，甚至自己也被卷入其中。但是，在这些雷同的街区以外，才是目的地更本真的一面。

不论是别样的城市漫步，还是深度的乡村探索，去重新发现每个地方独一无二的“附近”。

 现在你能get这个笑点了么？:)

-END-

/ 附：推荐阅读 /

《路上观察学入门》

作者：[日] 赤濑川原平

[日] 藤森照信 / [日] 南伸坊

《乡土中国》

作者：费孝通

《裸城》

作者：[美] 莎伦•佐金

参考资料（上下滑动）

[1] “建筑师的非建筑”公众号, 理想邦爆红！背后有故事…… 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MyeBsK4Nll4erdoRi13yQw

[2] Gotham, K. F. (2005). Tourism Gentrification: The Case of New Orleans’ Vieux Carre (French Quarter). Urban Studies, 42(7), 1099–1121. https://doi.org/10.1080/00420980500120881

[3] Glass, Ruth. “Introduction: Aspects of Change.” In The Gentrification Debates: A Reader, by Japonica Brown-Saracino, 19–29. London, UNITED KINGDOM: Taylor & Francis Group, 2010. http://ebookcentral.proquest.com/lib/brynmawr/detail.action?docID=1397036.

[4] 韩方航, 蔡一能. “#Debate：街区士绅化是好是坏总有争议，但居住者有权选择才是最重要的.” 好奇心日报. November 16, 2018. http://www.qdaily.com/articles/58343.html.

[5] Zhang, Y., Ji, Z., Chan, J. H., & xiaoyuan, pan. (2016). “旅游绅士化”与农耕文化遗产地可持续发展——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( UNESCO) 世界遗产地元阳梯田为例. https://doi.org/10.15970/j.cnki.1005-8575.2016.06.009

[6] 北海银滩：土/地/拆/迁中的民/意/博/弈 http://zqb.cyol.com/content/2010-10/18/content_3427436.htm

[7] 刘阳,赵振斌.居民主体视角下民族旅游社区多群体冲突的空间特征及形成机制——以西江千户苗寨为例[J].地理研究,2021,40(07):2086-2101.

[8] 杨旭.西江千户苗寨外来资本商业垄断的法律研究[J].法制与社会,2021(12):60-61.

[9] 彭青,曾国军.家庭旅馆成长路径研究:以世界文化遗产地丽江古城为例[J].旅游学刊,2010,25(09):58-64.

[10] 李麑, 全球城市观察︱公平版Airbnb，威尼斯对旅游业的新想象, 澎湃新闻. https://www.thepaper.cn/newsDetail_forward_3408826

[11] 李然,王春阳.社区参与视角下世界文化遗产地社区发展研究——以湖南永顺老司城村为例[J].长江师范学院学报,2020,36(05):20-28.

[12] The Traditional Village of Wae Rebo on the Island of Flores. https://www.indonesia.travel/us/en/destinations/bali-nusa-tenggara/flores/wae-rebo-villag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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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城市已上线：

北京|上海|广州|深圳|长沙|昆明|成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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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
在看是一种美德

你说呢